論壇與專欄 〉
蘋論：美國的外交癱瘓 焦點評論：川普來了翻轉什麼（陳明祺） 焦點評論：歐巴馬時代的遺產（張鐵志） 趙少康傳真：年金火藥庫（趙少康） 大學不鼓勵教師把書教好（陳炳宏） 娛樂觀改變下的數位黃牛（趙哲聖） 蘋中信：尾牙與威士忌（詹偉雄） 《蘋果論壇》徵稿
分享到 Facebook
分享到 Plurk
分享到 Twitter
蘋中信：尾牙與威士忌（詹偉雄）
2017年01月20日
更多專欄文章
歲末年終，Ella 調戲6歲童 人妻斬折點，循例又是尾牙旺季，陽岱鋼4打數摃龜 巨人周四10連敗，尾牙宴中由老闆或高階主管們表演出個糗，莎莎阿翔路跑 3千人集體濕身，似乎也不成文地，國二女聊性經驗 害男友被起訴，成了近年來大型企業尾牙舞台上必要橋段。這當然有其文化意義在：一晚博君一笑的自我糟蹋，搞歧視 嘉女校長：高職生智商不同，來消融萬千員工364天積累的反抗意識，其實非常經濟。但是看多了這樣的秀，不知有沒有人和我有同樣感受：這些年屆五、六十歲的老闆們其身體知覺也未免太過稚嫩脆弱：舞蹈永遠抓不住節拍、歌唱幾乎沒有音準、裝扮與自己的體態嚴重違和以致喜感成了醜感，這些現代小學生皆有的基本身體能力，在他們身上完全付之闕如，從美感養成的角度看，這些世故大人們身體開發的資歷，也許連五、六歲都不到。以制度泯滅個體性尾牙宴也是大量飲酒的關鍵場合，每每，菜餚上了兩三道後，各桌賓客便紛紛離席相互敬酒，有些人此去便再也回不來，大型企業甚至會準備臨時醫護所，設置了擔架床，幫絡繹不絕醉倒的員工催吐與解酒。尾牙中「快速讓自己迷茫」當然也有文化意義：酒精幫人們卸下武裝，「好漢剖腹來相見」，成就了平日難以進行的深度溝通，也確保來年能更緊密合作。然而，這樣的成就所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，人類近代文明史上，「飲酒」原本是人們在微醺的狀態中，讓身體感官能超越理性框架，繼而完成超越性想像的一種「存在的享受」，在這個過程中，人們得以咀嚼人生，感受況味，而如果能拾本小書細細覽讀，或與摯友三兩交心，時光也許因此得有百倍聰慧。快速地酒醉迷茫，讓身體在過程中獲得感受的時間與能力都巨幅縮短，不僅糟蹋了酒，多少也浪費了人生。
「身體感」是個人存在意識、創造力與自信心的基礎，但要放任眾聲喧嘩也確實有礙於追求高效率與標準化的製造業流程，於是工業社會便發明了各種制度(由KPI到SOP)來泯滅個體性，要不讓你「刻意忽視」身體，要不便是促使你「遺忘」身體。這樣的選擇有其歷史必然性，畢竟在百廢待舉的二次戰後，將農村裡的草莽身體們秩序地組織起來，編整入全球的商品鏈體系，牢牢地佔據「代工」此一全球經濟地圖中具有比較優勢的位置，是讓台灣擺脫當年貧窮困境的最有效方法。
受規訓的身體無用然而，站在下世代工作者的位置向前眺望，「受規訓的身體」卻已不再是「必要之惡」而已是「無用之惡」了，以蘋果的iPhone手機為例，雖然台灣公司有能力生產每一種零組件，並把它們天衣無縫地組裝起來，但卻從來沒有「發明」它的創造力（發明它的是賈伯斯的大拇指與蘋果設計師們的身體感）。如果要論說當今台灣社會發展最嚴重的瓶頸，那也就是我們的成人世界裡充滿著過剩的工具理性，成天在腦子裡算計著如何競爭殺戮於既成市場，而無法用身體的感受去探測未知世界，進而發明出新的生活、新的語言與新的意義系統，這種困頓感不僅展現在經濟領域，也廣及政治和知識產業，更不用說娛樂和文化。快快地離開尾牙場，到台北深巷中新開的小酒吧，放鬆地喝個兩杯，於公於私，或許這才是對未來台灣的最佳救贖吧。
文化評論者
有話要說 投稿「即時論壇」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