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官真的是恐龍嗎 (吳景欽)

喧騰一時的頂新案，【有片】觀光客來台狂搶的新寵既然是… ，魏應充在內的6名被告，最強的水 全台瘋裝午時水，全經彰化地院判處無罪，休閒服飾 下殺3.4折起，因與人民期待有極大落差，致引發輿論反彈，甚至被指為是恐龍判決。惟如此的指摘，真的有道理嗎？針對頂新案，檢察官起訴魏應充等的罪名，雖有偽造文書、詐欺與製造妨害衛生飲食品等罪，但在法條相互競合的適用邏輯下，真正攻防重點，實在於刑責最重的《食品衛生管理法》第49條。而根據此條文第2項，在食品中為不法添加，情節重大足以危害人體健康之虞者，可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，甚至若有致危害人體健康者，還可處1年以上、7年以下有期徒刑，刑罰不可謂輕。只是在不可能每種添加物皆有臨床實驗或大量的研究報告，再加以環境污染與個人體質種種因素交錯影響下，即便眾人皆曰有害，要在法庭證明此等關聯，卻有其困難。也因違法添加對人體損害的不確定性，所以在《食品衛生管理法》第49條第1項才規定有，於食品有攙偽假冒，或添加有害人體的物質，或未經主管機關許可之添加物，可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，情節輕微者，則可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。也就是說，只要有不法添加，就算於身體健康無損，亦得受刑事處罰。因此，在頂新案裡，只要能證明原料油來自於餿水油或病豬死體等，就可定被告於罪。所以就檢方所查封油槽內的油品，已經驗出有如銅、鉛等重金屬物質，實就可證明是違法添加，法官以精煉後即可去除來加以否定，似於法有違，也必引來「大便精煉即可食用」之譏諷。惟須注意的是，在主管機關無頒布明確標準，驗出重金屬，是否就可與餿水油劃上等號，實得打個大問號，致僅能是種合理懷疑。尤其是在檢驗過程與精確度，屢屢遭被告律師質疑下，此等證據的證明力就會逐步減弱。故要認定被告有罪，就完全繫於原料油製造廠有用地溝油或病死豬一事。舉證不力才該指責只是此案裡，原料油製造廠乃在越南，在台、越僅有民事、而無刑事司法互助協定下，難於案發第一時間，請求越南官方立即為刑事證據保全，就算事後，我方派人前往探尋，已無濟於事。
因此，法官基於罪疑惟輕判處被告無罪，不符合民眾的正義期待乃屬當然，卻難冠以恐龍之名，或許檢察官舉證不力，才是最該被指責。只是司法者對魏應充等被告，極盡所能為有利的顧慮，確實符合無罪推定與證據裁判原則。但這些刑事司法最基本保障，是否會廣澤於平民百姓，而非僅限富商巨賈，肯定是頂新案審判，最該被檢驗之處。
真理大學法律系副教授兼系所主任、台灣永社常務理事，